聂清和很年轻，比实际年纪看起来还年轻，大抵是聂家人的皮囊都不错，聂清和人十分俊秀，穿着一身宽大的银灰色长袍，颇有几分文人的洒脱。
如果不是知道聂清和为人，怕是就要被他的外表所骗了。
江慕宁请了安。
聂清和像是才看到她，疑惑的上下打量，问曹氏道，“这是老几？”
竟是连自己女儿都不认得了。
曹氏有些失落，回道，“是老四，锦颜。”
聂清和略想了一会才记起来，“原来是四丫头啊，都长这么大了，我怎么记着还像是八九岁呢？”
“已经十四岁了。”曹氏道。
“额头上的伤是怎么回事？”聂清和问，
曹氏心里一紧，刚想找个理由就被聂清和制止，“让她自己说，可是又和锦欣那个丫头打架啦？”
江慕宁静静站着，“是和锦欣有关，但没有打架，动手了才叫打架，锦欣拿石头砸的我，这叫欺负人。”
聂里和搁筷子，注视着她，“小时候没有这么牙尖嘴利，何时学会的？”
江慕宁道，“课上先生教的，”
聂里和收回视线不再看她。
曹氏招招手让江慕宁过去，站的离聂清和近一点，想让她和聂清和亲近亲近，可江慕宁生来不爱与人亲近，对聂清和还是一个陌生人，生不出亲近之感。
聂清和就更是了，略微问了几句话就偏头去和婉姨娘说话了。
曹氏失望又怨江慕宁不争气，对她没个好脸。
江慕宁是五房嫡女，地位在聂清和的一众妾室庶女之上，位置本该是在婉姨娘那里，可婉姨娘坐了，聂清和也没说她坐错了，江慕宁便坐在了曹氏边上的位置。
“我走时你刚怀上，如今也有三个月了，大夫怎么说？”聂清和如今除了四处游荡，最关心的就是婉姨娘的肚子了。
他认为五房入不了聂惊绝的眼，就是因为没个儿子。
婉姨娘这一胎可就承载了他所有的希望了。
婉姨娘今日也是盛装打扮，端庄中又不失妩媚，她瞧着聂里和的眼神都像是要掐出水，“五爷，大夫说了，我这胎一切都好。”
聂里和可就吃这一套，他亲昵的拍拍婉姨娘的手，柔情似水，“那就好那就好，婉儿辛苦了，等儿子生下来我一定好好奖赏你。”
“不辛苦，能为爷生个儿子那是妾身的福分。”说完还看了曹氏一眼，挑衅之意都写在了脸上。
曹氏要夹了一块栗子糕放在嘴里，却吃出了满嘴的苦味。
江慕宁盛了一碗汤放在曹氏边上，低声道，“娘亲不喜欢吃糕点就不吃吧，不是非要爹喜欢的你也要喜欢。”
落霜告诉她，曹氏其实不喜欢吃甜的东西，聂清和喜欢，为了聂清和常来，曹氏学做了不少糕点。
可有一次曹氏兴冲冲的给聂清和端了糕点说是自己做的，聂清和尝了一口便不再吃，还训斥了曹氏，“吃食自有下人做，你个主母做什么往厨房里去，聂家不是以前的聂家了，你也得上得了台面。”
曹氏是聂家还不风光的时候娶的，一没钱二没官，不过是因着祖上有亲，聂老太爷便做主娶了。
哪曾想，聂家还有这份风光，曹氏就显得不够看了。
不像聂家其他几位夫人，娶的还在聂清和之前，可聂家其他几位爷争气，连带着娶的都是家世不错的。
曹氏心里本就苦涩，又听江慕宁这像是挖苦的话，更是像黄连满肚。
为了一碗水端平，聂里和对每位妾室都问候了几句，尤其是周姨娘，问她身子可有好些。
周姨娘坐的远，所有人都往聂里和身边凑，她就安静的坐在角落里，像是聂里和不理会她，她便也默默的不吭声，聂里和关心她，她也十分欣喜。
“五爷不必惦记妾身的病，夫人也总是询问，也看了府上的大夫，咳咳咳......病根是除不掉了，但也死不掉，等天暖了便又好了。”
聂里和对周姨娘也不是全无感情，毕竟是陪他多年的老人，曾经也是十分喜欢过的，“你放宽心好好养着，缺什么就让听琴告诉我。”
曹氏又讲了一些周姨娘平时吃的药，温补居多。
聂清和点点头，“那就继续吃着，回头我和管家打声招呼，让他安排府上大夫一个月来诊一次脉。”
周姨娘受宠若惊的谢过聂清和。
“爹爹，爹爹，你看我画的好不好？”
站在聂清和边上的小丫头拿了一幅画好的画给他看，画上画了一只兔子，活灵活现。
聂清和看了赞叹不已，拍了拍小丫头的头，“锦灵画的真好，有几分爹爹的风范。”
惠姨娘在边上听了，乐的合不拢嘴，“五爷可别夸她，小丫头不经夸，回去又能得瑟好几天，要是能学几分四姑娘的沉稳，妾身可就高兴了。”
这话明着夸江慕宁，暗地里是在讽刺她。
府上谁不知道江慕宁不是沉稳是呆傻，跟人讲话也支吾着讲不清楚，聂里和十分不喜欢这个女儿。
曹氏脸都沉了下来，给了惠姨娘一个警告的眼神。
惠姨娘视若无睹。
把画递给下人，聂里和吩咐他，“送去我的书房挂起来。”
足可见聂里和对这位聂家八姑娘的喜欢。
惠姨娘可就是生了这样一个女儿，才能在聂里和面前说的上话，“锦灵最喜欢的就是爹爹了，每次五爷出门她都要追着问妾身爹爹何时归家，归家了她要给爹爹看她画的画，先生也说了，锦灵在画技上有天分，妾身觉得这不就是随看五爷么。”
说完一屋子的人都笑，对聂清和恭维不已。
曹氏和江慕宁坐着没说话，和这一屋子人不像是一院的。
“你也学学你这位八妹妹，没人比她更会讨你父亲欢心了，”曹氏对江慕宁说。
江慕宁摊摊手，表示没有办法。
“这几个月我人在江都，结识了一位江都才子，他的画那可是名动江都，我跟他说好了，若是来盛京一定要来聂家小住，也好教导教导你们。”
聂里和话语里的自豪像是江都那位才子是他自己。
说着还让下人去取了一幅才子送他的画来给众人瞻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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