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文启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床榻，却在看到床上的情景时微微一怔。
萧泽锦已经醒了，正坐在床榻边缘。
他身着一袭玄色寝衣，发丝略显凌乱，却不减帝王威仪，而在他身旁隆起的锦被下，隐约可见秦鸢熟睡的身影。
冯文启素来以沉稳著称，此刻却难以掩饰内心的震惊，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可思议。
按规矩，这个时辰秦鸢早该起身了，怎么竟还在沉睡？
正当他略显困惑之际，萧泽锦的视线突然投了过来。
那双深邃的眼眸如鹰隼般锐利，带着帝王特有的威压和冷冽，蕴含着无声的警告，冯文启顿觉如芒在背，忙低下头，放轻所有动作。
他小心翼翼地整理着萧泽锦要穿的衣袍，生怕发出一点响动惊扰了秦鸢。
苏芳和竹月也跟着进了内室，两人不由面面相觑，显露出些许犹豫。
按照惯例，她们是该唤醒秦鸢的，可眼下有皇上在侧，她们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。
就在二人进退两难之际，萧泽锦的声音轻缓地响起，低沉而温和：“让你们主子好好休息。”
这简单的一句话，既是对下人们的命令，也透露出些许罕见的温情。
冯文启、苏芳和竹月闻言，如蒙大赦，有序地伺候起皇上更衣。
萧泽锦摆驾离去后，殿内很快重归寂静，只余秦鸢均匀的呼吸声。
晨光初现，天际仍泛着淡淡的青灰色。
卯时未至，御膳房的小太监便恭恭敬敬地送来了精致的早膳。
苏芳立于一旁，默默注视着这一幕，她灵动的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，随即又迅速被平静所取代。
御膳房和司设监向来是宫里最会审时度势的，他们的态度，往往最能反映出后宫中微妙的权力天平。
待小太监退下，苏芳走到床榻前，她看着仍紧闭双眼的秦鸢，心中犹豫片刻，还是轻声唤道：“主子，该起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。”
虽说皇上临走前吩咐过，今日可免请安，但入宫以来，主子还未曾正式向皇后请过安。
皇后作为六宫之主，地位尊崇，规矩不可废。
苏芳深知宫廷之中，每一步都要慎之又慎。
主子有龙恩眷顾，但也不能给人以骄纵跋扈之感。若是不去请安，恐怕会落人口实，招来非议，于她今后之路不利。
秦鸢纤柔的身躯在锦被下稍稍动了动，如画般精致的眉毛微微蹙起，睫毛轻轻颤动，宛如晨风中摇曳的花草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美。
她的眼中还有些朦胧的睡意，似一汪清泉，荡漾着晨光。
秦鸢眨了眨眼，似乎在努力适应周围的光线，同时试图驱散残留的睡意。
她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抹睡梦中的红晕，为那白皙的肌肤增添了几分娇艳。
秦鸢慵懒地坐起身，锦被随之滑落，露出她纤细的肩膀和修长的脖颈，黑发如瀑布散落在她的胸前，错落有致又不失优雅。
她微抿着唇，忍下浑身无法言说的酸痛。昨夜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，明艳动人的绯红在她的脸上蔓延开来。
既娇艳又含蓄，既热烈又羞涩。
苏芳和竹月的目光游移不定，努力避开秦鸢身上那些引人注目的痕迹。
她白嫩的肌肤上，点缀着密密麻麻的红痕，那些痕迹有深有浅，在她柔美的颈项、纤弱的手腕和裸露的肩头若隐若现，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缠绵。
“主子，奴婢们为您准备了几件宫装，您看看想穿哪一件？”苏芳不敢多看，心疼地为她穿上中衣，轻声问道，同时竹月展示着手中的几件司设监送来的衣裳。
秦鸢的目光在几件衣裳上扫过，手指抚过柔软的绸缎，最终选择了一件鸭卵青色的淡雅宫装。
这件宫装色调素雅，像春日里初生的嫩叶，给人以清新脱俗之感，布料细腻柔滑，既不张扬，又不失高贵。
“就这件吧。”秦鸢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沙哑，“发髻和发饰都简单些。”
她坐在妆台前，任由苏芳为她梳理青丝，鸭卵青的宫装衬得她肌肤如玉，发间的玉簪更是增添了几分清雅之气。
然而，当她看到脖子上的痕迹时，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。
苏芳察觉到秦鸢的异样，立即明白了她的心思。
她拿出一盒脂粉，道：“主子别担心，奴婢这就帮您遮盖一下。”
待苏芳忙完，秦鸢再次看向铜镜，颈间的痕迹已经被巧妙地遮盖，只留下一片柔滑的肌肤。
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，眼中的羞恼渐渐消散。
“主子，早膳已经备好。”竹月看了看天色，提醒道，“是否现在用膳？”
秦鸢点点头，昨日便没有用晚膳，这时再不进些，待会请安怕是要撑不过去。
她缓步走向外间，步伐虽然大方得体，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些微的不自然。
坐在案前，秦鸢细细品尝着御膳房精心准备的早膳。
莲子羹清甜可口，鸡丝粥香滑绵密，就连一旁的小菜也是色香味俱全。
通常，嫔妃的膳食都需遣人去御膳房领取，除非圣恩眷顾、荣宠傍身。
宫墙内外，天地霄壤。一夜恩宠，便是天壤之别。
这份恩宠如同冰雪，来得快，化得也快。一旦失宠，曾经的荣耀将会成为他人践踏的资本。
那些今日点头哈腰的人，明日便可能变成最冷酷无情的刽子手。
秦鸢放下银箸，嘴角挂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：“竹月随我一道去长春宫请安吧。”
长春宫是皇后所居住的宫殿，选择竹月同行，正是看中了她在宫中的阅历和人脉。
竹月恭敬地低头应是，她知道，这是秦鸢倚重她。
苏芳虽跟了秦鸢十年，情感上更为亲近，但她对这个决定并无异议。
大多时间她都在闺中陪伴，对于宫廷中纷繁复杂的人际关系和微妙的权力角逐，她确实难以在短时间内如鱼得水。
相比之下，在宫中摸爬滚打五年的竹月，无疑更适合前往长春宫请安。
竹月熟悉宫中各色人等，了解错综复杂的宫廷规矩，更能为主子提供及时的提醒和帮助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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