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家伙都看着呢，你还想抵赖不成？”
“对啊，我们都看着呢。”
“主任，我们都可以作证。”
…………
村民们纷纷替时岁岁出头。
经过刚才的那一闹已经在他们的潜意识里形成了一种印象，就好像他们真的亲眼看见黄二柱偷鸡一样，压根儿不会怀疑这事情的真实性。
村主任听到村民们说得如此恳切，气得几巴掌“啪啪”拍在了黄二柱身上。
“你呀，你呀，你要我说你什么好？”
黄二柱作为村里的老光棍本来手脚也不干净，一直是个让村干部头疼的存在，现在又出了这事儿，怎么不让主任牙痒痒。
“丢人现眼的玩意儿！”
“我们兰花村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东西？”
村主任指着黄二柱骂，骂完了又揪着他：“给谢姑娘和岁岁道歉。”
黄二柱此时也知道自己中了套，反抗也无用了，没法子，只能低着头，嗫嗫嚅嚅地冲着时岁岁道一句：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
时岁岁倒做出了一副大度模样。
“没关系的，黄叔叔，我不怪你了，老师说，知错就改，善莫大焉，你只要认识到自己的错，以后不再犯就好了。”
时岁岁这番发言都快把自己绿茶吐了。
但是落在村民们的眼中却是另一种景象。
小孩子能有什么心眼子呢？她就是单纯，就是善良罢了。
“只是黄叔叔，你可不可以把鸡还给我啊？岁岁真的好久没尝到肉味儿，妈妈也很久没吃肉了，哪怕是尝一点味道也好啊……”
时岁岁这可怜巴巴的模样……
也算是借机踩了一下时家，让大家伙儿都知道，她在时家受到的是怎样的虐待。
村民们听到这话都不由得叹了口气。
唉……
这孩子是真可怜啊……
时家那么虐待她，竟然也没长歪，还如此“纯善”，也真是难为她了。
“对，把鸡还给人家。”
“偷了人家的东西当然要还了，这是天经地义的。”
…………
此时众人纷纷为时岁岁出头。
而黄二柱看着对他声讨的乡亲们，听着他们的声声咒骂，只觉得绝望。
他该要怎么告诉乡亲们，这……这小孩她有两副面孔啊！
她刚刚明明不是这样的……
可他知道，他已经辩无可辨了。
“可……可我也没养鸡啊……”憋了半天，他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话来。
“那就还钱，谢妹子是在我这儿买的鸡，三十块钱，你还给谢妹子！”此时冯大婶高声道。
却引了谢小云和时岁岁纷纷侧头朝她看去。
嗯？
这世上还有更心黑的人？
可冯大婶却是昂头挺胸，一派理直气壮的样子。
她的那只鸡，又肥年生又久，要是拿出去卖本来也值三十，她是心疼谢家妹子才只收了二十块钱，如今这笔账都落在了黄二柱的头上，她自然不会手软。
“多少？三十？”
黄二柱听到这钱，心下一凉，差点儿一屁股坐在雪地里。
他知道这钱多半是赖不掉的了，可是他能有多少钱呢？
他要有钱早娶上媳妇儿了……
他本就没什么本事，家里兄弟多，分给他的地也才是几块薄田，偶尔去村里帮人做做工，才勉强过活而已。
今天恰好得块猪心，原本想着借这块猪心去占占便宜呢，结果便宜没占到，却倒折三十块钱进去。
黄二柱借口说自己身上没那么多钱，时岁岁是个咬定了就不会松口的主儿，身上没有，那就一块儿回家取去呗。
她借着受害人的身份，扮得一手好白莲花，借着村民们的同情心，硬生生把这三十块钱从黄二柱手里抢了过来。
回去的路上，她攥着这三十块钱心情十分好，一路蹦蹦跳跳地走在雪地里，一面哼着歌。
“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……”
“你看见没有？对付这种人，你让着他只会让他得寸进尺，你得一次性给他来次狠的，让他往后看到你都得绕道走。”
她走着走着，还不忘回头“教训”两句谢小云。
谢小云看着时岁岁心情这么好，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气来。
这段时间和时岁岁相处以来，她一直都像个小大人的做派，老练又严肃，很少像现在这样露出小孩子的天真快乐的模样。
于是她笑着应付：“是是是，我们家岁岁啊，最聪明了。”
回到家之后，时岁岁将那三十块钱放在口袋里，然后就把口袋里的钱又全都拿了出来，有零有整的全都铺在桌子上。
“我今天总共挣了一百六十五块钱，给你买衣服花了六十，吃饭、坐车花了三块，再加上之前的五百，还有这三十也算是我挣的。
那我们公司总共还有六百三十二。”
“是吗？”
谢小云看着她对着煤油灯认真算账的样子不由得觉得好笑，人小鬼大的模样，真像个小账房。
“我们家岁岁真厉害，才几天时间都挣了这么多钱了，往后一定会把公司做大做强的。”她笑着说道。
“我现在最主要想的不是公司。”时岁岁说。
“那是什么？”
“妈，我明年就要上初中了，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个村，去县城住啊？”时岁岁收起了钱，忽然抬头认真地看向谢小云。
谢小云：……
她看着时岁岁的眼神有些发愣。
“岁……岁岁……你刚刚说什么？”
“我说，搬去县城啊。
我想了，村子里像黄二柱这样的人很多，我们能赶跑一个，但是还有第二个、第三个……
我们要从根本杜绝这个问题，那就离开这个村子。
城里面，大家关起门来谁都不认识谁，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骚扰你了。
其实进城没什么的，你看，这几年不是很多人都进城打工吗？
我想着，到时候在城里租个铺面，我们住里间，外间就做点小买卖。
租房子不贵，也就几十块钱，就是做买卖估计要点本钱，加上还得置办点家电家具什么的，几千块钱是要的。
不过也不担心，还有半年嘛，慢慢挣会挣到的。”
时岁岁计算得如此周密，显然这个想法不是一时兴起。
可是她“噼里啪啦”说了这么一大堆，谢小云依旧是一副讷讷的模样。
半晌，才听他磕磕巴巴问出一句：“我……我是说，你刚刚……叫……叫我什么？”
“妈呀，怎么了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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