宝儿顺着岁老夫人所指的方向，用纯真的眸子望着殷曼，稚嫩的脸上绽放出漂亮的笑意：“漂亮嫡母母抱~”

虎头虎脑的他撒开岁老夫人的袖子，摇摇晃晃朝殷曼走去。

殷曼笑盈盈的将人抱了起来，像是被小孩给俘获般，边晃着宝儿的拨浪鼓，边对岁渊道：“将军所言甚是，本宫答应了。”

“嫡母母。”被殷曼揽在怀中的宝儿好似天然与她亲昵，完全没有陌生感，那亲近之意让姜姝瑶有些畏惧。

为什么她的孩子会亲近殷曼？

不可以，绝对不可以！宝儿是她在将军府的根基，只有将宝儿牢牢抓在手中她的下半辈子才能有所指望。

若宝儿与殷曼亲近，姜姝瑶不敢想。

高门世家多的是杀妾养子的事，她不能让自己步入后尘。

“宝儿，你愿不愿意跟嫡母去公主府玩玩？”殷曼抱着宝儿，目光遥遥望向姜姝瑶，似乎是在专门说给对方听。

姜姝瑶险些控制不住脾气，好在岁渊及时制止：“胡闹，宝儿自然是要跟在姝瑶的身边，怎么可以跟你去公主府？”

殷曼没有理会岁渊，目光落回抱着的小家伙身上，戳了戳他胖乎乎的脸蛋，再问：“宝儿想跟嫡母走吗？”

宝儿抓住她的手，咯咯直笑。姜姝瑶听到宝儿的笑声，脑子里的那根弦彻底绷直，无法平静。

疾步走到殷曼的跟前，她张开双手轻声呼唤道：“宝儿乖，来娘亲这里好不好？我们不麻烦你嫡母。”

宝儿小小的脑袋看了看娘亲，又瞧瞧漂亮嫡母，最终还是选择回到熟悉的怀抱，朝姜姝瑶伸手要抱抱。

怀中的重量骤然减轻，殷曼拍了拍自己被宝儿弄皱的衣服，一时间看不出喜怒。

“姐姐别生气，宝儿还小，离不开妹妹。”姜姝瑶抱着宝儿，那颗悬着的心才渐渐落下。见殷曼不说话，又主动道：“等日后妹妹进了将军府，定然带宝儿多见见姐姐。”

想带走她儿子是万万不可能的，最好见也不见。殷曼带给她的威胁实在太多，她不希望有任何的意外发生。

这是她儿子，怎么可以亲近殷曼？绝对不行！

殷曼没有理会姜姝瑶，反倒缓缓的起身，意味深长的向大厅内的所有人道：“宝儿长得甚是可爱，本宫很是喜欢。”

姜姝瑶愣在原地，岁老夫人与岁渊也不明所以。

“好了，天色不早，本宫该告辞了。至于那些金子，母亲让人整理好放置在倚梅园就行，本宫懒得带回去，麻烦。”

她知道老东西在打什么鬼主意，故意说要把金子放在将军府。

岁老夫人一听，顿时急了。她还等着靠殷曼这事扭转外面的风言风语，将众人的视线集中在殷曼身上。

对方不把金子带走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落空了？

“这、你还是把钱带走吧。倚梅园里没个人看守，万一有不长眼的丫鬟婆子生了贼胆，趁你不在偷走金子。”

“周管家，派几个小厮把金子送到少夫人的马车上。”

岁老夫人赶紧安排周管家将金子数出来送上马车，生怕殷曼不愿带走，颇有种强买强卖的意味，不许殷曼拒绝。

周管家悄悄看向殷曼，后者没阻止他也就照办了。

除去被岁老夫人算计掉的部分金子，剩下的总额一共是七百七十五两黄金，箱子都用了足足三大箱，分外显眼。

殷曼坐在车马上，掀开窗帘往外观望，瞧见不少百姓对自己马车后面跟着的箱子颇为好奇。

“真奇怪，那不是公主的车马吗？怎么从将军府出来还带了三大箱子的东西？莫非真与岁将军分道扬镳了？”

“哼，那岁将军都把外面的女人带回来了，她当然要走。公主怎么可以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？”

“说起来公主也真是可怜，当初下嫁岁将军时要多风光有多风光，如今这般收场真叫人为她不值啊。不仅浪费了三年的时光，还平白遭了这么多罪，岁将军真不是个东西！”

风中隐隐传来百姓的议论，殷曼勾起唇角，吩咐青黛：“先不着急回公主府，我们去一趟益禾堂。”

老东西想让外面的风评调转，那么就如她所愿，用从将军府拿来的七百七十五两黄金好好干一番大事。

三年来的历练，她可太懂如何调动百姓的情绪了。

益禾堂外，马车缓缓停下。

在青黛的搀扶下殷曼下了马车，举手投足间透露着皇室的贵气，静静的注视着来益禾堂看诊的病人。

相比其余的药铺，益禾堂价格公道，故百姓多来此看病。殷曼见到不少衣服打着补丁的穷苦百姓。

“我爷爷真的快不行了，求您再赊几服药给我吧。往后我就算把自己卖了，也会偿还药钱的，求求您再行行好。”

殷曼的右侧，哀求的声音响起，是个衣服浆洗得发白的小女孩正一遍遍给人磕头，原本光洁的额头逐渐冒出血色。

周老大夫面露难色，“你爷爷的病已经…就算继续给药也没办法治，最多让他再活个一两个月。”

“可，可我已经没有亲人了。”小女孩泪水争先恐后的溢出，哀求的望向周老大夫，“求求您了，再赊几副药草吧。”

旁边的伙计面露不忍，却不得不提醒她：“你们已经欠了益禾堂很多药钱，再这样下去没有意义，不如让他老人家走吧。”

在这世上，贫穷是原罪。

穷人一旦生病，小病靠熬，熬不过去那就是真的熬不过去了，他们哪来的钱去反反复复治病？

活一日就得做一日工，拼死拼活也只是勉强填饱肚子。

周老大夫抚着花白胡须，无奈叹息。不是他不愿意继续赊药，可益禾堂本来就入不敷出许久，他们也快开不下去了。

若继续给人赊账，这个赊那个赊，那便是个无底洞。

狠下心来，周老大夫道：“你回去吧，娃娃。非老朽不帮你，只是这世道艰难，老朽也很难再撑下来了。”

一时间，益禾堂内寂寥无声，众人看向小女孩的眼神除了同情更多是麻木，是茫然。

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看不起病的人。

豆大的泪珠一滴滴砸在地上，小女孩苦涩的跟周老大夫道谢，心中最后的一丝丝希望彻底破灭，麻木的抬脚往外走。

“等等。”

清亮而柔和的嗓音响起，小女孩闻到了好闻的香味，又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握住，那人牵着她往回走。

“替她开药吧，药钱本宫付。”

“不仅是她，这三个箱子里的钱本宫以个人的名义全部捐赠给益禾堂，用以垫付贫苦百姓的诊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