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觉得用手掐又方便又够疼，是「上上策」。

从记事起，我就活得战战兢兢，但是她总能找到不满意的地方打我出气。

阿姨泡茶回来，看我妈还没有松手：

「笑笑妈，怎么又打上了？孩子这么小，差不多就得了，别打坏了，你看笑笑多乖啊，我要是有这么乖的孩子，我可舍不得打她。」

「看着挺乖，其实就是头倔驴，不让她做的事偏做，说多少遍也记不住，不打不长记性，孩子从小就得打，不打不会听话的。」

我妈逆着光，头发乱蓬蓬的，看着就像童话里的老巫婆。

她坚硬的指甲狠狠钳进我的肉里，这愤怒又凶恶的表情，恨不得直接将我掐死。

我忍着，慢慢等，等着她骂爽了，打累了，这次挨打也就结束了。

我没有向阿姨求救，五岁的我已经知道，没有人能救得了我。

我妈，就是恶魔。

2

一回到家，她就将不开心全发泄出来，踢翻了我的玩具筐，把玩具砸在我身上：

「李笑笑，你过得还不够好吗？我小时候，哪有这么多的玩具，我对你这么好，你就是不知足，出去还给我丢脸，你就差那一口西瓜吗？」

我一件一件捡起玩具，收拾好。

这都是我的宝贝，是很多人送给我的礼物，我都会仔仔细细地收好。

但是我妈不会给我买，她说她小时候没有玩过，给我买了玩具，她会嫉妒。

她有时候会丢给我纸箱，有时候会给我勺子，让我自己下楼挖土。

她说有钱也要花给她自己，那才是享受，我想花钱可以以后自己去赚。

她会对自己很大方，也会对她的朋友很大方，但我知道，我不能开口要求任何。

更小一些的时候，有一次在街上，我看着儿童套餐里的玩具，走不动路。

「玩具都是骗小孩儿的，套餐根本不值这个钱。」

她给自己点了一个汉堡，快吃完的时候，给我剩了一小口。

这就是我的「儿童套餐」。

一口吞了手指大小的汉堡，还没嚼两下就咽下去了。

我的「儿童套餐」，还没有吃就已经吃完了。

我舔着手指上的沙拉酱，那是最后的一点点滋味。

「真脏，像没吃过一样。」

我还想要，但还没张嘴，我妈扯着我就往出走。

出来的时候，我看到别的小孩子都在手腕系着一个气球，那种大大的卡通气球，会高高地飘在天上，好看极了。

我贪婪地看着飞舞的气球，我也想要。

我拉着妈妈的手摇啊摇，哭闹着求她给我买。

她只是冷冷地说：「真丢人，再闹滚回家去。」

「妈妈……」

「买那东西有什么用？一会儿就没有气了！都是唬小孩的。」

我哭闹着，就赖在气球摊旁边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。

「李笑笑，你躺下我也不会给你买的，趁早死了这条心，你想躺多久就躺多久。」

她就站在旁边，冷冷地看着我，没有一丝妥协的意思。

卖气球的老伯伯见我可怜，就说反正也不贵，既然这么喜欢，送给我一个。

我妈瞪了他一眼，转身就走了，把我丢在那。

我赶紧爬起来，扯着气球，拼命地追。

我抓着气球，紧紧跟在她后面，气球跟在我后面。

一直跟着跑到了家门口，门「砰」的一声就关上了。

任凭我在外面怎么敲，她也不肯开门。

人们都说，母亲对孩子的爱，是无私又伟大的。

可是我妈，她为什么一点也不爱我？

小小的我敲累了，靠着门坐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