偌大的操场上，成千穿着制服的学生站在一块儿，这一瞬间，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汇集在主席台上。
阳光毫不吝啬地洒落下来，在周其右的身上镀上一层金光，制服上的胸牌亮得惊人。
他懒散又漫不经心的声音随着麦克风传递到世礼的每一个角落，台下的学生愣了一秒，下一秒又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声，男生眼底的拽和傲快要溢出来，直抵心尖。
这句话从其他人嘴巴里说出来多少有点不知好歹，但从周其右嘴巴里吐出来就显得格外的理所当然，这样的人生来就是焦点，骨子里多少带着点儿狂妄。
但却恰到好处。
池意浓将视线从手里的单词本移到主席台上，男生支棱着的头发上溅跃着阳光，画面美好得不可思议。
耳边响起一道声音，“右哥帅吧，你对象真带劲。”
是邱承。
这人怎么阴魂不散？
池意浓闭了闭眼，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站了站，她有些想笑，那个被打的男生现在一定气得要死吧？
所以，周其右真的是为了她出头么？
还没细想，台上又传来声音。
“周其右，你在干什么？让你做检讨不是让你胡闹的！”
周其右修长的指尖在台上点了点，完全不顾旁边教导主任已经快要可以杀人的眼神，他笑了一下，微弯身子去迁就麦克风的高度。
甚至懒得去抬高麦克风。
“学校让我反思，但我反思了两天，还是觉得自己没半点错。”
话音落地，主任嘴角抽了抽，那个被打的男生咬牙切齿地看向主席台，凶狠的眼神几乎快要把周其右射穿。
周其右望向台下乌泱泱的人群，没有半点慌张，整个人身上有种不慌不忙的游刃有余和从容。
好像做检讨的是旁边正襟危坐的学校领导。
“世界存在分歧，所以我尊重差异，但背后对女生开黄腔的生物不在我尊重的范围。”
“连尊重女生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，被打也是活该。”
“还有下次的话，我照打。”
三句话，句句都在点被打的那个男生，骂得他无地自容，脸上的戾气也荡然无存。
毕竟是他不占理。
“有句话送给女生。”
话音刚落，原本的尖叫和起哄声消失不见，操场上安静得过分，就连池意浓都放下了手里的线圈本。
抬眼望了过去。
“你我旗鼓相当，皆能同坐明堂。”
“我的发言完毕，谢谢大家。”
周其右微微鞠了个躬，随后抬脚从主席台离开，还颇有礼貌地跟台上坐着的一众领导打过招呼再走，在所有人目光的注视下，他宛如习以为常地回到国A的队伍。
包志和江允一看到他下来，各种提前准备好的彩虹屁如约而至。
“右哥，你别帅得太离谱了，全校所有女生都盯着你看哈哈哈。”
“别随时随地散发魅力了，这样下去我有些担心。”
江允有些疑惑，问包志，“你担心什么？”
“我受到的关注也会越来越多，得注意注意形象了。”
“......”
周其右斜他一眼，“比如早餐吃十个包子？”
“哈哈哈哈哈哈！”江允快要笑疯，“右哥你杀人诛心啊你！”
几个男生在一块儿插科打诨，就连周其右都跟着笑了一会儿，少年们的笑容最是肆意，引得周围的女生频频注目。
这场学生集会最终圆满结束，台上教导主任的声音又传来。
“周其右同学的出发点是好的，但方式欠妥，大家不要效仿。”
眼看台下的学生听得都已经没什么耐心，教导主任索性也不打算再絮叨，让班主任和体育老师组织各班学生回班。
人太多，几乎是人挤人才能回班，池意浓走在队伍最后，索性也就不着急，打算等人少一点再回教室。
国A这边倒是跑得很快，包志开完晨会又饿了，拉上江允一块儿去扫荡便利店，周其右骂了一句出息，不慌不忙地准备回班。
大家都在往教室走，几乎没有人注意到队伍后头的两人。
在周其右经过操场围栏时，借着篮球架的遮掩，池意浓快步向前，事情的前因后果她已经猜到，觉得有必要跟周其右说一声感谢。
两人的肩膀快要挨到一起时，池意浓叫了他一声，“周其右。”
声音不大，但足以让慢悠悠的男生停下来。
停住步子，周其右转身，视线落在她身上一秒就收回，“有事？”
仍旧是那副不愿意多说话的拽样。
池意浓嗯了一声，但却没有说得很清楚，看着周其右吐出了两个字，“谢谢。”
不用明说，但她知道周其右一定知道她是什么意思，和聪明人打交道就这点好处，点到为止即可。
果然，周其右嗯了一声。
意料之中的回复，池意浓抬头看他，“为什么要帮我？”
印象之中，两人并不是什么熟络的关系，完全没有必要把事情闹成这样。
阳光洒落下来，金光在地上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，两人的影子一高一低，似乎下一秒就会贴在一块儿。
“能有什么原因。”周其右看着她，“还是你想听到什么其他原因？”
“......”
言外之意仿佛在说：他口中的意淫对象换成其他女生他照样出手。
池意浓呼出口气，仰头，“谢谢。”
“翻来覆去就这句话，你还想说几遍？”
显然男生已经没了什么耐心，再次恢复到那副毒舌的欠揍样子。
池意浓假笑了一下，觉得周其右什么都好，要是没有那张嘴就更完美，她收回视线，抬脚往前走，准备回班。
绕过拐角，刚走出一段距离，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。
周其右到底是有什么毛病，她出声，语气有点不快，“你干什么？”
但转头，视线顿住，看到了旁边站着的周知鹤，脸上那点不耐瞬间消散，池意浓笑了一下。
“这么大脾气？”
池意浓不好意思地笑了笑，“抱歉，以为是某人。”
周知鹤没去追问她嘴里的某人是谁，直觉告诉他，池意浓不太喜欢某人。
“没关系。”周知鹤看到她手里拿着的线圈本，“这么用功？”
池意浓愣了愣，举着线圈本嗯了一声，“你说过的，目标太强。”
这会儿离早一还有点时间，周知鹤看着她略显疲态的样子，知道她回了教室就得用功念书，绷得太紧。
“着急回教室么？”周知鹤笑着说，“请你喝果汁。”
像是记忆被打开，池意浓点头，“这次我请客。”
周知鹤没有拒绝，笑着嗯了一声。
池意浓：“走吧。”
话音刚落，鼻尖涌来熟悉的味道，仍旧是清苦的柚子叶味道。
是周其右。
属于男生的冰冷气息悄无声息地盈满鼻尖，池意浓下意识地转头，却被人扯住了衣袖，人也被拉着向前。
紧接着，一道又低又冷的声音传来，不容忽视地落在三个人共处的空间之内。
“不是说感谢我么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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