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清晨。

李承乾顶着一对大大的黑眼圈，脸上满是疲惫之意的来到了立政殿之外。

迎着朝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之后，他这才缓步朝着大殿之中走去。

“儿臣承乾，来给母后请安！”

刚一踏足大殿之中，李承乾便看到了此刻正端坐在大殿中的母亲，强打起笑意给自己母亲打了个招呼之后，他的目光便瞄见了一旁正在吃早餐的李世民。

“儿臣方才未曾注意到父皇在此，还请父皇莫要怪罪。”

见李承乾来了之后，李世民也并未放下手中的筷子。

反而是对着他笑了笑，随后指了指身前的空位说道。

“先坐下吧，陪朕一同吃点儿东西。”

“多谢父皇。”

面对李世民的邀请，李承乾显得有些小激动，拜谢过后，这才中规中矩的在李世民的面前坐了下来。

然而他刚一坐下，李世民便立刻察觉到了他的疲乏之意，于是顺口便提了一句。

“怎么？昨夜未曾休息好？”

听到李世民问起昨夜，李承乾的脑海中又不由再次回想起了、昨天苏牧对自己说的话。

昨天回到东宫之后，苏牧正式的给李承乾上了一课。

然而就是这一课，让李承乾一整晚都在反复的思考中度过了。

“回禀父皇，昨天苏先生给儿臣上了一课，苏先生之言，让儿臣心中久久不能平复、先生临了还给儿臣出了一个题、让儿臣几乎是彻夜辗转难眠。”

李承乾一提起苏牧，眼神都似乎变的清澈了一般。

而李世民看着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的儿子，他竟莫名的感觉有些吃味儿了起来。

因为他在李承乾的眼神中，竟看到了崇拜之色。

那小子有什么好崇拜的？

满肚子都是花花肠子不说，表面上看着老实谦逊，实际上要是把它从中间切开，那从头到脚都是黑的。

“苏先生？二哥，是你提起过的那位小郎君吗？”

二人说话间，一旁的长孙皇后也不由插了一句。

“嗯。正是此人。昨天东宫闹出来笑话来，起因也差不多就是这小子搞的鬼。”

一提起昨日东宫之事，李世民的视线就不由再次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。

造反。

这个字眼落在心中、让李世民终究是感觉心绪不宁。

其实他昨夜也未曾睡好，甚至半夜时分，还曾被噩梦惊醒！

睡梦中，李世民恍惚间感觉有人来到了自己的床边，而且手中还提着刀刃。

等他恍惚睁眼时、发现竟是李承乾这个太子，手持长剑、正面目狰狞的看着他。

正当长剑欲斩下时，噩梦惊醒了。

虽然说李世民曾告诉过长孙皇后，他能听到苏牧的心声低语这件事。

但是苏牧在心中自称，他是来自千年后的后世之人这件事，李世民却并未向任何人提起过。

更别提从苏牧那里听到的某些东西了。

“此子有时候虽是狡猾了些，但是却是个心藏大志之人，朕看的出来，他也颇有学识。就是平日喜欢藏拙。”

“总体来说，人不坏、平行道德也还算是过得去。”

“所以朕安排他担任承乾的从师。”

听到李世民的这一番解释之后，长孙皇后了然的点了点头。

如果是其他人，李世民给出这样的评价，或许长孙皇后还会有所怀疑。

但若是苏牧的话，那长孙皇后倒还真信得过李世民的这一番评价。

毕竟，若是按照李世民的说法，他可以听见苏牧的心声低语。

一个人就算是外在再能装，内心却也不会设下防范。

尤其是，在不知道他人可以窥探自己内心的情况下。

“承乾，你且说说，你那老师给你留下了什么问题啊？朕也正好看看，此子学识如何。”

和长孙皇后聊完之后，李世民这才再次扭头看向了李承乾。

他这话可没有水分，他是真有些好奇，苏牧给李承乾留下了什么样的课题。

能让李承乾彻夜难眠。

甚至看他的样子，估计是一夜过去了之后，都未曾想出答案来。

“回禀父皇，先生留下的问题，便是他制作的一款茶叶。”

“听先生说，此茶父皇也极为喜欢。”

“嗯、的确有这么回事儿。那茶叶味道的确很好。”

“先生的问题就是，若是以此茶叶为根基、如何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，赚取到最大程度上的财富。”

“嗯？赚钱？等等...这苏牧都教了你什么啊？”

原本李世民还以为，苏牧给李承乾留下的是什么治世难题，或是为人之道之类的问题。

结果当李承乾将问题说出来的时候，李世民顿时就呆愣在了原地。

以茶为根基、赚取财富？

这不就是买卖之道、商贾之行吗？

一个太子，去钻研商贾之道！

“先生昨天给我上了第一课，课题就叫：搞钱。”

“只不过老师给我讲完课之后，留下了这个问题、老师让我多思考思考、然后就回去休息去了啊。”

此刻的李承乾、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苏牧教他的东西，在外人看来，与他的身份有多么大的冲突。

甚至在李世民询问的时候，他也没有丝毫保留的将昨天苏牧给他上课的内容给说了出来。

“混账！官尚且不可与民争利、何况你还是太子！这苏牧到底在搞什么？”

从李承乾的回答中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后，李世民顿时有些恼怒了起来。

他有些不悦的骂了一句后，刚想下令让人将苏牧叫来，坐在他对面的李承乾却率先开口了。

“父皇、老师不是教儿臣与民争利..您先别发火啊！苏先生经常都会告诉儿臣，面对未知时，要抱有敬畏之心。”

“没有完全的了解一件事的前因后果之前，是不该抱着情绪的态度去看待一件事的。”

“先生昨天告诉儿臣，百姓如水，既可复舟，亦可载舟。”

“而经济与利益，对于百姓来说，同样如水。”

“天下熙熙攘攘，皆为利来利往。”

“倘若百姓安居一地，便可利自。那天下就不会出现动荡与祸乱。”

“而倘若百姓的利益被夺走，被大肆压榨。那天下必然大乱。”

“欲治民，先治利！”

“父皇...您在听我说话吗？”

李承乾这边说的正起劲儿、结果说着说着，却发现自己父皇看向自己时的眼神，已经变的有些呆滞了起来。

“在..朕在听，你继续。”

“啊？继续什么啊？儿臣都说完了啊。苏先生就教到这里，然后就留下了问题啊！”

“父皇，您说这个问题，儿臣该如何作答才好啊？”

“...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