出来的时候，外面已经一片漆黑。

夜色昏暗，寒风萧瑟。

喻瓷下意识抱紧身旁的火热的身躯，汲取他身上的暖意。

嘴里小声呢喃着：“好冷啊！”

顾衍舟瞧见她依赖自己的模样，神色有些许异样，来不及多想，直接把人塞进车后座，低声喊着她的名字。

“喻瓷……”

没有回应。

看来是真的喝醉了。

他无奈揉了揉眉心，然后自己绕到驾驶座。

回去的路上，女孩靠着车椅昏昏欲睡，神色迷离，醉意熏熏，一头青丝垂落下来，遮住了她细长的眉睫。

红唇一张一合，呢喃着令人听不懂的话语。

温暖的车厢飘来熟悉的味道，令人莫名安心，女孩紧皱的眉眼顺势舒展开来，白皙的脸颊染上了诱人的红晕。

顾衍舟目光直视前方，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中央后视镜，女孩醉意朦胧的睡颜落入眼中，无意间扰乱着他的心绪，让他的内心不得安宁。

忽然，前方路面出现一个大坑，他来不及刹车，车子剧烈颠簸了一下。

喻瓷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翻涌。

“呕——”

“敢吐的话信不信直接把你扔下去？”

顾衍舟嘴上放着狠话，可看到女孩难受的样子，眼底流露出一丝心疼。

她语无伦次说着，“不要……扔下我，顾衍舟，三年前，妈妈告诉我她不会离我而去，可她最终还是丢下了我，爸爸也是，他口口声声说会宠爱我一辈子，却因为一时贪欲被捕入狱，为什么爱我的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。”

似乎以为男人真的会把自己扔下去，她的眼眶渐渐变得红润，下一秒，委屈的流下了眼泪。

顾衍舟闭了闭眼睛。

后视镜里，女孩伤心流泪的样子刺痛着他的双眼。

他知道，喻瓷是他唯一的软肋，他永远拿她没办法，目光变得晦暗，语调暗哑问出声，“喻瓷，当年为什么要跟我分手？”

“啊？你说什么？”

大抵是喝了很多酒的缘故，耳朵不怎么灵敏，没听清楚。

顾衍舟自嘲一笑，为什么分手，她早就说过原因，不爱了，就这么简单，何必多问一次自取其辱。

不会得到想要的答案。

明知道他和喻瓷之间最好的做法应该是选择放手，让最那份美好停留在六年前，而不是让彼此间痛苦的纠缠，这个道理他不是不明白，但爱如骨髓的人轻易谈何放弃，他不想也做不到。原以为过了这么多年，自己会变得不在意，可事实却给了他迎头痛击，他从来都忘不了喻瓷，这次的重逢不过是加深了那份迷恋，扎根在了他的心上，连根拔起的痛苦是无法想象的。

而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满不在乎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。

他曾经发过誓，祈祷上天不要再让他遇到她，否则他不会再让她有离开自己的机会，无论用何种方式，他都要把喻瓷绑在他身边。

顾衍舟知道自己骨子里是阴暗自私的，否则当初喻瓷跟自己说分手时，也不会采取自残的方式挽留她。

垂眸，视线落在手腕的疤痕上，眼底浮现一丝狠厉。

在不知不觉中，车子抵达了她租住的廉价公寓，把车停在楼下。

顾衍舟下车把人从车里抱了出来，低眸，凝视着怀里昏睡过去的人儿，深邃的眼眸浮现一丝无奈。

楼道里的照明灯坏了快半个月，房东都借口没时间找人来修，其实不过是怕花钱。

在昏暗一片的楼道里，顾衍舟小心翼翼抱着喻瓷上楼，偏偏怀里的人儿还在不老实的乱动，身体一紧，只能放低声音哄道：“乖，别乱动。”

一口气爬上六楼。

顾衍舟轻喘了口气，吐槽公寓设施过于简陋，连电梯都没有，难为这丫头愿意天天爬六楼，以前的她就是连一点苦都不肯吃的。

从她包里拿出房门钥匙，开锁进入，腾出一只手摸到墙上的开关，漆黑一片的房间顿时明亮起来。

把人抱进卧室。

或许是回到了自己家，接触到了柔软的床，喻瓷没由来的觉得安心，圈着顾衍舟脖颈的手突然往下一按，没来得及反应，男人高大的身躯直接严丝合缝贴在了女孩身上，而喻瓷柔嫩的唇瓣碰巧吻在了他的唇角，像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。

微凉的触感，酥酥麻麻的，带着少女独有的清香，像一捧羽毛肆意撩抚着他的心脏。

耳根不由自主变得灼热。

时间仿佛被定格住，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心脏是不是在跳。

明明前一晚才深入交流过，更亲密的接触都……照理来说，面对这样的情况他应该心如止水才对，只是浅浅的触碰就……被勾起了欲望。

顾衍舟，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没出息了。

起身，平复了下气息。

随即，听到身下响起一声甜腻软糯的声音。

“要喝水。”

他走出卧室，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又折返回来，把人从床上扶起，把水递到她嘴边，看她喝完后，把水杯放在边上的床头柜上。

低头，看到小姑娘的嘴角沾了些许水渍，有些无奈的替她擦干，这辈子所有的耐心全留给她了。

而后，他把人塞进被窝，又替她把被子掖好，可转眼间，意识不清的喻瓷直接把被子蹬掉，嘴里控诉着：“我要洗澡。”

顾衍舟记起来了，这丫头有洁癖，不洗澡就不愿意睡觉。

可眼下的状况她又无法独自洗澡。

万一在浴室里摔了……

把她乱动的小手放在被子里，低沉带着些许温柔的声音落下：“明天再洗，乖，别闹了，赶紧睡觉。”

可身下的人儿仿佛就是要跟他对着干。

“我就要洗澡！”她嘟着唇瓣，强行扯掉身上的被子，眼睛下面晕染了一层水雾，几秒后，开始轻轻抽噎，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流下。

“你现在这副样子怎么洗澡？”顾衍舟真是被她打败了，早就知道这丫头喝醉酒后缠人的紧，过了六年，还是没有任何变化。

喻瓷咬了下嘴唇，委屈的模样惹人心疼，语出惊人道：“你帮我洗！”

顾衍舟身体微怔，盯着她一张一合的粉嫩唇瓣，声音变得有些沙哑，“你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？”

让自己帮她洗，还真是想的出来。

喻瓷迷迷糊糊答：“顾衍舟，我都这么难受了，你就帮我洗一次好不好？”

不是自己不想帮她洗，他是怕自己定力不够，中途忍不住强要了她，虽然他不介意将错就错，重温前一晚的美好，但这里没有byt，他没法置她的身体不顾，但喻瓷铁了心要让男人帮她洗澡，直接拉住他的胳膊，不让他离开。

顾衍舟闭了闭眼睛，轻叹气，“那你明天醒来可别后悔。”

随即，他打横抱起女孩来到浴室，打开浴室暖气，帮她把身上的衣服脱了个干净，只是扫了一眼她白皙的胴体，压抑的欲望便有些忍不住，重重的呼了口浊气，忍着不该有的想法开始给她洗澡。

尽量不去看她重要的部位，可手上的触感却不容忽视，少女的身体格外柔软滑嫩，像是一块上好的丝绸，带给人超出视觉的触感，顾衍舟心想，给她洗澡明明就是给自己找罪受，但洗到一半又不能不管，只能强行忍着想扑到她的冲动，用最快的速度清冲洗干净她身上的沐浴液，然后扯过一旁的浴巾，把她的身体裹的严严实实，不露一丝缝隙。

整个过程他的身体都是紧绷的，怀里抱着心爱的女孩，任谁都无法清心寡欲，舍弃那种想法。

把人重新抱回房间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。

外面夜色昏暗。

顾衍舟帮她把被子盖好，伸手抚平她凌乱的发丝，看着少女恬静的睡颜，躁动的心也跟平静下来。

起身，目光忽然落在一旁的床头柜上。

上面放着一盒安眠药。

他拿起药盒，打开，里面的药片已经所剩无几。

又在房间里翻找了一圈，找到好些空药盒，日期都是今年才生产的，也就是说，仅这一年时间，她就不停的在吃安眠药，到底什么事让她的睡眠质量差到需要吃安眠药才能入睡，因为她父母出事……

还是说因为自己……

少顷，他当即否决了这个可笑的想法，自嘲的笑了下。

当初分手时言语那么决绝，又怎会因此伤心难过。

外面夜色昏暗，顾衍舟回到车上，看了眼手机，一个小时顾女士给他发了条微信，让他明晚回去一趟。

他简洁的回了个“好”字，合上手机。

车里有些闷热，他降下车窗，点了根烟，夹在指尖，性感的薄唇吞吐着烟圈，烟雾模糊了他的下半张脸，像一幅朦胧的画卷，漆黑的眸子盯着那扇玻璃窗，许久才回神，眸光轻敛，里面流露出些许看不透的情绪，逐渐被夜色隐匿。

抽完一根烟，他弹了弹烟灰，把烟熄灭，丢入烟灰缸中，动作随意，随即，发动油门，驱车离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