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节

牟中珩返回51军部队驻地后，立即召集了手下113师和114师的两名师长道：“奉老军长之令，在我军抽调150名精兵送往战区司令部集结待命，他们将同57军抽调的150名、战区司令部的50名官兵一起组建一支精悍的小部队深入敌后，以鲁中、鲁南的山地为根据地然后呈扇面向周围辐射，依靠灵活的战术打击和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战斗结果来震慑、吸引并牵制日军，力争在短时期内能够缓解敌人对整个战区、包括我们51军目前所面临的巨大压力，以便战区大部队补充休整、抓紧训练并在短时间内打回山东！”

113师师长周毓瑛、114师师长方叔洪二人听罢不禁面面相觑，不由愣了一会儿——组成一支精悍的小部队，深入敌人重兵围剿和戒备森严的活动范围并大打出手来袭敌扰敌，仅仅是为了缓解主力部队的压力，而且还是‘力争在短时期内’！老天，这得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？为了给成千上万兵员的大部队赢得一个**、生存和休整的机会，仅仅几百人要冲进千军万马的日军铁桶里、并将之撕开一条条口子，他们有这种力量和可能吗......

“怎么？还没明白过味来？”牟中珩板了一下面孔瞪眼问。

周毓瑛和方叔洪都是51军的宿将，从连、营长时就在牟中珩的手下跟着于学忠转战南北。方叔洪愣了一会道：“我明白了，老军长是意图组建一支奇兵，以特殊的战术袭击、骚扰并打痛鬼子，从而达到牵制鬼子的大批兵力来缓解我们目前严峻局面的目的......”

“看来老军长是想再组建起原113师吴志伟和韩大海那样的小部队啊！”素来沉稳细心的周毓瑛叹了一口气道：“那真是一支可歌可泣的小部队，给我们中国军人树立了楷模，只是他们的结局实在是太惨烈了！并且，他们的作战能力、战术手段和战场魄力也绝非一般人所能达到的，其巨大的能量和影响力都是在当时险恶的环境给硬逼出来的，天时、地利与人和都是靠着自身的卓绝努力硬生生给创造出来的！可是目前，从上而下人为地组织起这样的小部队，没有他们那种特殊的经历，更缺乏他们当时特殊环境的淬炼，要想达到预期的效果，属下觉得实在是异常艰难......”

“我们谁也无法想象尚未发生的事，任何的效果不是意料之中就是意料之外，但我们不去做点什么，其结果只会处境更加被动、形势更加恶劣甚至就是坐以待毙！”牟中珩的长脸一拉，神态凛然地说道：“眼下要组建这支小部队，其成员从上到下无疑都是集团军抽出的战斗骨干来组成，小部队一旦组成，其成员无疑都是‘死士’！他们的最后结局是可想而知的......老军长这样的决策，也是迫于目前的巨大压力不得已而为之。‘特殊的环境和特殊的经历’并非绝对的，两年以前吴、韩指挥的小部队是在‘绝处逢生’的处境中杀了出来，那么，两年后的这个时候，我们要组建的小部队也是在‘险中求胜’的环境下打了出去！所以，天时、地利与人和的条件我们可能会比两年前的他们创造得更好！这一点老军长已经考虑得很周详，我们只需执行抽调兵员的具体任务就是了。司令着重强调：小部队的成员必须要精心挑选，一定要从每一个人的综合素质上着眼。我们军负责一半的兵员和少部分基层军官，小部队的指挥官自有老军长亲自挑选。”

“军座，”方叔洪郑重道：“抗战三年多，打他狗日的小日本也有大小几十场战斗了。我们身为国家军人，除了贪生怕死、卑躬屈膝甘愿认贼作父之辈，到了战场上那个又不是‘死士’？迫于目前被鬼子逼得退出鲁中、鲁南沂蒙山一带而损兵折将的严峻形势，这时候组建这样的一支奇兵，能够深入敌后隐身于崇山峻岭之中，一旦瞅准机会，便可以在鬼子的背后捅他几刀子让他首尾难顾，老军长的这个计策实在高明！本身我们整个战区就在鬼子的大后方打游击，而今再派出小部队出其不意攻其不备，更是深入敌后中的敌后，这就等于是在全局的退却中组织起局部的进攻，来努力促成一种相对的平衡。只是，司令要组建的这支小部队责任之重、压力之大和危险之巨，则不是我们坐在这里就可以预测到的！军座，不知在抽调的成员里，师长之职可否参加？如允的话，我方叔洪自知没有能力担任指挥主官，但也愿第一个报名在这支小部队里做一名下层指挥官，哪怕就是一个连长、或一个排长也行！”

“军座，还有我。”周毓瑛也呼地起身大声道：“方师长的想法也是我周毓瑛的愿望，请军座批准。”

“嘿嘿嘿......”牟中珩看着自己的两名得力属下感到了一些宽慰，但表面上却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一声然后马脸一板：“那是绝不可能的！你二人有这等心愿和精神我很欣慰，但身为国军的高级军官就应该明确自己的位置和职责。你们能理解老军长的苦心，能够坚决执行军令而毫不犹豫、毫不吝啬地在自己所属内拿出最优秀的人来，我的话就好说了。”

说到这里他示意二人落座然后道：“你们俩每个人要从自己的师里抽出70人，下从一等兵起，上至上尉军官。对这些官兵们的标准要严格，士兵要具有相当的战场经验，头脑灵活、反应敏捷，军事素质绝对要高，军官具有一定的指挥作战经验和应变能力，会带兵能打仗是最起码的标准，一些官兵最好是身怀某种特长。其中上尉一人、中尉两人、少尉两人，然后从上士、中士、下士及一等兵里挑够65人，这里面包括3名技能精湛的迫击炮官兵。除此，我再从军部直接抽调5名素质优秀的参谋，能力在战术策划、情报收集、敌前侦察、勘测绘图等方面。你俩要记住：战区司令部组建小部队之事，截止到我们51军和57军的军、师级以上，包括团长在内的以下各级决不能再提及，具体原因我不用多说想你们也明白。老军长再三告诫：这支部队能否在日后起到它的作用，取决于它能不能成为真正的‘奇兵’。你们可对各团长交代说：选一些骨干人员加强战区司令部的保卫力量，抽调一些基层军官和参谋人员到战区司令部集中培训等等。”

“是，属下明白！”周、方两位师长一个立正郑重地答道。

“三天后的上午你们把选定的所有人员送到军部，然后我亲自送到战区司令部老军长那里。没什么问题，你们回去着手行动吧。”

同一天的下午，于学忠招见了57军的军长缪澂流（音：渺成流），交代了从该军抽调若干官兵的任务。一个小时后又叫来了军令处的处长和副官张宝祥道：“你们俩于两天之内在司令部直属部队里，包括特务营、工兵营、枪械修理厂、迫击炮营、通讯营、教导处、军训科、作战处、情报处、参谋处、军需处和医疗队等单位抽选出军事骨干和业务尖子20人，级别吗......选出三位带过兵的少校，余下的只要是骨干和尖子，不管什么级别的都可以。再从警卫团、手枪营抽调入伍时间两年以上的士兵30人。对这50个人总的要求是意志坚定，作风踏实，军事素质和业务素质好。抽调官兵的事情要绝对保密，有人问起，就以加强一线部队的综合作战能力为借口......”

俩人出去后，于学忠站起身注视着窗外的景物，心里默默地思索着另一个问题——俗话说：千军易得、一将难求。小部队的成员即使就算百里挑一，350人在一个战区的直属部队和两个直辖军里面抽调也算不上多难，但要找到一名合格的指挥官，找到一个作风强悍、机智灵活、临危不乱、指挥若定、独当一面、带着部队能打也能走、不仅能把这支部队组织凝聚的象一只铁拳头、更能把部队的战斗力淬炼成一把钢刀而在敌后所向披靡的指挥官，则是谈何容易啊！

想了许久，于学忠最后拿起了电话要通了机要科档案室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