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程程之前吃火锅时碰过蒙尘的手，但是这次直接、完全地被他的大手握住，让她心底莫名升起一股羞涩和躁动。

“你手好软好暖。”

李程程正消解着复杂的心绪，蒙尘突如其来的酒后吐真言又令其更脸红了几度。

“你……闭嘴！”

李程程狠狠地甩开了蒙尘的手，推了他一下又道，“赶快走。”

蒙尘身形本就不稳，李程程如此一推，更是让他摇摇欲坠。

“蒙尘！”

李程程见状惊叫一声，连忙上前拉住他。

为了让其平衡，她不得不用半个身子去托住蒙尘。

“你身上也……也很软很暖！”蒙尘靠在李程程的身上，有种陷进去了感觉。

“闭嘴！闭嘴！”

李程程羞愤不已地脸红，但也没再推开蒙尘。

两人走过巷子，又进入小院上楼入屋，里面的摆设还像是李程程中午离开时的模样。

蒙尘蹒跚两步，坐到床上靠着床头。

“你怎么没收拾？”李程程问道。

蒙尘看了眼混乱的桌子和上面的书本，说道：“没来得及，我……现在就收拾。”

说着，他刚坐下又站了起来，要去挪桌子。

“行了，坐那儿歇着吧。”李程程把他按在床上坐下，“我来帮你收拾。”

蒙尘感觉的确没什么力气，便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那就麻烦你了。”

李程程的身影在屋内开始忙碌起来，她先是把桌子搬到靠墙处，然后又将书垒好摞齐。

蒙尘的姿势从坐着变为半躺，看着李程程的动作夸奖道：“你真贤惠。”

李程程直起身叉着腰，白了他一眼，说道：“今天只不过是我善心大发！”

蒙尘脑袋一顿一顿地点了点头，说道：“明白了，谢谢你大善人。”

思维已经不再快得超越控制，而是迟钝了起来，说话听起来都是怪怪的。

蒙尘自己也意识到了这点，便闭嘴不再多言，彻底躺倒在了床上。

李程程收拾好桌子书本，便坐到凳子上歇息。

“蒙尘你不是不能喝酒吗？今晚怎么喝这么多？”她问。

没有回应。

居然又睡过去。

李程程一只胳膊靠在书桌上，无语扶额。

不过好在是初夏的天气，也不用担心冻着的问题。

李程程先给蒙尘的鞋脱掉，然后又给他盖上薄被搭着肚子。

完成这一切，身上又是冒出一阵细汗。

“原来随便照顾照顾人就这么累。”

李程程坐在凳子上，看着睡过去的蒙尘。

一秒、十秒、半分钟……

她发现看得久了，自己居然有点——

眼睛酸。

抬起玉手揉了揉眼睛，李程程掏出手机，点亮屏幕，居然已经十点多，将近十一点了。

要回去了。

李程程帮蒙尘关上灯，又带上了门，然后离开小院。

就在到达巷口的时候，一道狗影突然出现，比回来时遇到的还大！

李程程被吓得站在原地，瞬间就不敢动了。

这个时候可没有蒙尘在身边，而她也没有那个勇气上去踹狗。

那只狗也发现了李程程，但并没有设想中的狂躁，而是摇着尾巴，慢慢悠悠地来到她的脚边，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。

有点熟悉的味道……

它便又绕开了李程程，跑到自己的小窝躺了下来。

几乎是汗毛直立的李程程这时才松了一口气，加速走出巷子。

昏黄的灯光下，僻静的街道旁，一个高挑纤细的女孩，在光影中稍稍低着头，快步前行着。

而在她的前方不远处，另一个高挑漂亮的女孩，正一脸严肃表情地看着她，等着她。

“李程程，你还知道回来！”

这一嗓子在夜晚空旷的大街上非常具有穿透力，最起码惊得李程程一激灵。

“姐，你怎么在这……”

李程程放缓脚步，最后停下脚步，问话的声音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。

李绾迈着长腿，三步并作两步走，来到李程程的身边。

“你去哪儿了？”

这个语气李程程在电视剧里不知道听过多少遍，每当这个语气出现，就代表发问的人已经知道了被问者的动向。

但人哪能那么容易认命，总是要搏一搏，谁知道会不会有奇迹。

“去找肖莹莹了啊，我不是和你说了吗？”李程程紧张地说道。

“哼！”

李绾绾摇头一笑，带着嘲弄地说道：“肖莹莹的家是住在前面那个巷子吗？”

“我只是经过那个巷子……”李程程解释道。

“还嘴硬！”

李绾绾掏出手机，打开抖音界面，搜索了一下，然后递给李程程。

她接过手机，画面里正是她手搀着蒙尘在走路，但并看不出蒙尘喝醉了，就像是一对情侣在逛街。

视频的文案是：“毕业告白季热一视频的后续。”

此时，这个视频已经有了一点几万的点赞量，而发布的时间不过是一个多小时之前。

李程程咽了下口水，支支吾吾地道：“这……这只是个巧合，我找肖莹莹的路上又碰到了他……所以就……”

“编，再接着编！”李绾绾无情地打断。

“好吧……我只是看同学喝多了不放心，所以才去帮忙照顾了下，没别的意思。”李程程无奈地解释道。

“一个喝醉酒的男生，你就不怕出什么事？”李绾绾质问道。

“我……同学，我了解他。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懂不懂？天天都是在学校里相处，人家私下如何你知道吗？”

“那照你这样说，任何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管他死活，因为无法每时每刻地接触，就算是自己的朋友。”

李程程被李绾绾说教的也有了点火气。

“我……你……！”李绾绾一下子被噎得说不出话。

“不是喝酒的人犯罪，而是犯罪的人喝了酒。”

说着，李程程便绕过李绾绾，径直向前走去。

“但是喝酒的人犯罪的几率更大！我只是想让你警惕一点！”李绾绾跟上来继续说道。

李程程止住脚步，义正言辞地说道：“我知道警惕！但是正常人的警惕不是无所不疑地对所有人进行有罪推论！”

“你……”

李绾绾一阵心累，又感觉她说得有点道理，服软道：“好吧！回家吧！”

李程程没有回应，只是抬腿朝前走着。

还是那个空旷的街道，还是那个昏黄的灯光，还是刚刚相遇的两姐妹，但是气氛却已经截然不同。

不过就一会儿，两个人的身影都没入一道巷子的黑暗之中。

那只蒙尘巷口的黑色母狗突然觉得周遭安静了下来，便耷拉着眼皮睡了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