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中门外的烟头一熄一灭,火光划过一个弧度后被一只皮鞋踩灭。
烟灭了,我妈也跟着走了。
3
我第二次见到温浅浅的时候,她坐在轮椅上,她长大了一些,脸也变的更苍白了些。
她冲我招招手,圆溜溜的黑眼睛弯成一个月牙,笑起来腮边还有浅浅的梨花涡。
她从蓬松的裙兜里掏出两个包装精美的水晶糖。
“姐姐,吃糖。”
我眼里都是警惕,伸手打掉了她手里的糖。
“都怪你!我妈妈才不要我!”
我尖着嗓子叫到。
沾了泥巴和油渍的手,落在温浅浅白皙似玉的的手臂上,深深地刺痛了我的眼,还有我的自尊。
我转身跑了。
我像个小偷一样,躲在墙角偷窥着温浅浅的幸福。
温浅浅哭了,我妈闻讯而来。
她低着头抱着温浅浅温柔询问,又掏出手帕擦干净她白腻的手臂。
温浅浅没说什么。
只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我好羡慕她,轻而易举就能拥有我妈全部的爱。
后来我每天都跑到那儿偷看温浅浅画画,也许不止为了看温浅浅……
温浅浅有时候在,有时候不在,但阳光好时她大多会出来晒太阳。
她在画板上用颜料画画,我便在地上用树枝画画。
她画太阳,我便要话道彩虹;她画公鸡,我便要画凤凰;她画房子,我便要画座城堡。
我总要比她画的更好些,这样总有一天妈妈会看到我的。
后来温浅浅每次离开时,会有意无意地漏下一只画笔,或是一只颜料。
我偷偷攒了起来,不过半月就凑齐了一盒颜料。
“温颜,想不想去上学?”
我妈罕见地主动和我说话了。
我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,抬眼看了看温叔,他看着报纸,脸上没有任何表情。
我松了一口气。
“想。”
“那你和浅浅上同一所学校,这样能多照顾浅浅些。”
浅浅,又是浅浅!
为什么我总是温浅浅的附属品!
我心里恼怒,却还是笑着应下来,因为这是我可以上学的唯一机会。
温浅浅像只小鹿一般,从她的儿童椅上跳下,小跑着过来一把抱住我。
“姐姐,好高兴你可以和我一起上学。”
我浑身僵硬,企图推开她。
还未等我出手,我妈便追了过来。
“吃饭怎么能摸脏东西!
“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!”
她一把将温浅浅抱起来,全然不顾我眼中的惊愕和受挫。
4
打着之后,我知道就算我再努力,也无法拥有我妈的爱。
当温浅浅满脸天真地举着我的画对我妈说:
“妈妈,你看这幅画画的好不好?今天还被老师夸了呢。”
我妈满脸慈爱地摸着她的头,用童真的语气夸道:
“好漂亮啊,真不愧是我女儿画的画!”
温浅浅眯了眯眼,阳光从透过窗户打在她脸上,瓷白得就像天使。
她张了张嘴却吐出最恶毒的字眼。
“是姐姐画的哦!”
我妈脸上的笑顿时就僵在脸上,那张画也被她随手丢在了窗台上。
温浅浅低着头拉着我手说:“对不起姐姐,我以为妈妈会喜欢的。”
“我想让妈妈夸夸你的……”
我嫌恶地甩开了她的手。
“不用你来可怜我!”
我知道我的学习机会是蹭温浅浅的。
我的新衣服是为了顾及温浅浅的身体。
我上学坐的汽车也是享了温浅浅的福。
我的一切都是因为温浅浅!
那温浅浅如果没了。
我的一切是不是也会跟着消失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