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呵。”袁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，讽刺：“你要和我比射击？”

他面不改色目视前方，吼道：“任青豪！”

“到！”

任青豪呈立正姿态，敬了个军礼，目光如炬禀告：“一营长十岁拿枪，曾经参加全国射击锦标赛手枪、飞碟、步枪项目，男子10米和25米气步枪，连续获得三金一银，创造历史。”

底下的学生们一听也惊讶地议论起来，果然是顶尖学府请来的教官，来头不小。

【这帅哥和魔头比射击干什么，这不是完虐吗？！】

【嗯嗯，不过他勇气可嘉，为人民服务！】

【依我看，不如就比他俩谁的个子更高吧。】

【谁懂，他真的好帅】

......

任青豪好心地在凌峋耳边压低声音，“赶紧向营长道个歉，我帮你说说情，这事就过去了。”

凌峋嘴唇轻勾，莫名觉得好笑，“连长，你不想吃饭吗？”

任青豪内心：想吃，但......

也得有命吃啊。

作为袁杰亲自带出来的兵，他很清楚得罪对方会是什么下场，袁杰折磨人的法子常人可顶不住，一旦被他记住就完了。

此时，袁杰正挑衅似得看着少年，“怎么样，想清楚了没？”

凌峋嗓音含着笑意，“看来营长最擅长是射击啊。

巧了吗这不是。”

众人一听，黯淡的眼神再度闪着光。难道这位帅哥是什么射击界的隐藏大神？！他们有救了？！

却料想不到少年扬了扬锋利的眉，好整以暇吐出一句：“我最不擅长射击。

就比这个，叫以卵击石。”

好一个以卵击石。

众人欲哭无泪：......

好好的帅哥终究饿疯了。

“好！”纵然是忍耐力异于常人的营长，也被凌峋轻狂的态度气得不轻。

“要是你输了。”

“三千字上台检讨，四点半负重跑五公里持续到军训结束。”袁杰冷笑，补充一句：“还有站军姿。”

“站、到、死。”

凌峋根本不当一回事儿，笑着应得洒脱：“没问题。”

*......*

很快，有人挑战魔鬼营长的消息传遍整个基地。

不光是一营的成员和其他营的学生，就连其他营的营长和连长也赶来看热闹。原本空阔的射击场堵得水泄不通。

秦笙曼和文七七也被黄听强硬地拖着来到射击观目场的斜坡上方。

由于是供学生练习气步枪，对枪的要求并不高，靶子快有脸盆那么大。太过简易比着就没意思。

袁杰派人换了个A等级的靶子，11.5毫米。相当于壹元硬币大小，近视的人根本看不清。

黄听没戴眼镜，伸长脖子张望：“比赛要开始了吗，靶子在哪儿呢？”

秦笙曼乖乖地指给她看，“在前面，很小。”

-

比赛正式开始。

凌峋摘下帽子露出黑发。他戴上护耳器，绷直右手臂，呈现出一条完美有力量的水平线。

没有想象中的深呼吸以及心理斗争，反倒是干脆利落地直直击了两枪。

引得周围好几名学生尖叫起来。

袁杰来了兴趣，怪不得这么嚣张，看这少年拿枪的手法确实不应该小觑。

两人连中靶心，比不出结果。

袁杰：“有点东西。”

凌峋放下手枪，浅笑了下，没回应。

定向靶分不出胜负，下一轮难度系数升级——改用双向飞碟动态射击。该项目最初源于雅典时期狩猎击中会飞的活鸽子，只是把射击目标换成了粘土碟靶。

左边为高台靶，右边为低台靶。十分考验人的反应速度和专注力。

周围的人都在隐隐打赌，自然也包括黄听。

“你们猜谁会赢？”

文七七：“根据观察，该比赛用的是12号口径18.55cm的霞弹枪，枪管长度目测大致为66cm。选手需要在碟靶落地之前击中，难度堪比天高。所以——”

她提了提眼镜，一本正经地补充：“不好说。”

“笙曼笙曼，你呢？”

秦笙曼思考了会，细声回：“我也不知道。”

她心里觉得是一营长，毕竟人家是专业的。

凌峋，不会这么厉害吧。

女孩这样想着，抬眸看向射击场的一幕。

凌峋面部线条干净利落，神情一改前面的玩味，明显变得认真起来。

他长腿分开站立着，端枪与宽阔肩头齐平，姿态英姿飒爽。鸦睫下一双狭长漆黑的眼眸眯起，紧盯着瞄准口。骨感白皙的手与乌黑的枪柄形成鲜明对比，拇指屈起即将扣动扳机。

烈日下，少年浑身犹如渡上金光。射击场蜂拥而至的人都为他而来，凌峋始终被簇拥着，被追捧着。哪怕是军训第一天，无人知晓那层身份。他依旧身在最高处，站在舞台中央，享受着万人炽热的视线，光芒万丈。

任青豪下指令：“装弹。”

众人屏息敛声，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。只见袁杰和凌峋给枪上膛，两人动作利落迅速，相当一致。

“预备——”

“开始！”

下一秒，抛靶机飞速抛出蓝色和红色碟靶。两个两个为一组，一高一低从不同方向而来。眼花缭乱，常人连看都看不清。

“砰！”

“砰！！”

电线杆上的小鸟惊得振翅飞走，凌厉的枪响久久在空阔的射击场回荡——

五组抛靶结束后，胜率机器很快闪出结果：蓝方中率：96.47，红方中率：98.96

袁杰僵住了，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数字。即使只差2.49，在比赛场上就意味着距离一条银河，水平差了个等级。

“红、红方胜！”作为裁判的任青豪显然也很震惊。

因为红方是凌峋。

全场静默了一秒，随即炸开锅般欢呼尖叫。凌峋收起枪，扭了扭脖子。他侧目，不经意之间朝密密麻麻的人群望去——

一片要么晒得黝黑要么烤得通红的喧嚣迷彩人海中，站着一位皮肤白到过分的美女。

露出的天鹅颈细长白皙，军训服穿得一丝不苟，长发挽成低丸子头。帽沿下是一张小巧的脸蛋，琥珀色的眼里写满惊叹。

明明和别人穿着一样的衣服，偏偏气质恬静淡雅，怎么看怎么清爽舒心。

凌峋随手摘下护耳器，多看了两眼。

显然，女孩隔着远也对上了他灼热不掩饰的目光，僵硬着别开视线。

他嗤笑。

还真是那个闷葫芦姐姐。

-

“啊啊啊他在看我们这边，笙曼啊啊我受不了，太帅了！”黄听摇晃着秦笙曼的手臂，无异于演唱会抢到了最前排的票。

……

“可以啊。”任青豪投来赞扬的眼神。

凌峋笑得愉悦，他扭头看向一旁还久久定于震惊之中无法自拔的袁杰，微微挑眉道：

“都是教得好。

是吧——营长？”

教、得、好

这才军训第一天，射击培训项目显然还没开始教学。凌峋这样说话无异在用袁杰以往的教官身份压制反击。

拽得无话可说。

袁杰已知失了脸面，却不敢在这么多眼皮子底下表现得太明显。

“营长，现在可以去休息了吗？”

明明是赢得毫无悬念的一方，却还要假装听从指令。一口一个营长，听不出半点谦卑之意，反而是更深层的羞辱。袁杰咬牙挤出两字：“解散。”

指令一出，一营的成员兴奋地几乎大跳起来，所有目光聚焦在凌峋身上。

凌峋放下枪支装备，拿帽子肆意往头上一扣，抬步从容不迫走到射击场斜坡处。

少年逆着光，顶着一张倾倒众生的脸，在欢呼仰慕声中绕过拥挤人群。经过某一处时稍作停留，不过是一瞬，无人察觉。

他稍稍侧头，轻笑着薄唇张合。

黄听在激动，斜坡上所有的女生都在激动。脑袋移动方向一致，纷纷用小迷妹的崇拜眼神目送凌峋离去的高大背影。

只有秦笙曼发丝轻轻拂动，愣在原地。

沸腾潮热的人群里，凌峋仿佛一卷反方向袭来的凉风，身上还带着离经叛道的劲头，撩人心弦予人凌乱却留不下证明的痕迹。

以至于女孩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那句轻飘飘的、仅供一人听见的低语。

“秦笙曼。”

“你好他妈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