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若溪,去帮你这个……哥哥吧?应该是哥哥。帮他整理下衣领,头上汗也擦一下。”
安蓉一边低头调试着相机,一边安排着。
她不确定卫辰的年龄,不过感觉上应该是比安若溪大一点,闺蜜家的孩子,叫哥哥没啥问题。
安若溪乖巧的答应了一声,转身从桌上抽了一张纸,小跑到卫辰面前,踮起脚尖去帮他擦汗。
看着忽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,卫辰恍若梦游般回过神。
那个前世在他生命最后一刻,说要嫁给他的女孩,就这么出现了。
毫无防备的来到他面前,这让他感觉到一丝不真实。
女孩隔着纸巾的手指,轻轻的擦拭着他的额头,柔软,谨慎。
卫辰凝视着她的面庞,那绝美的容颜仿佛一汪湖水,白皙的皮肤上透着莹润的光泽。
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,喉咙有些发紧。
前世他离开方婉婷之后,自诩也见识过不少美丽女孩,可与此刻在他面前安静的安若溪相比,都变得那么庸俗。
这样一个女孩,自己以前为什么没有注意到?
记忆中,在他出事入狱前一个月,安若溪出国了。
临走前托人送给他那本珍贵的相册。
那时候的他,完全陷在方婉婷的泥沼里,无法走出。
在拿到相册的时候,昏昏沉沉发了一下午呆,脑中回忆不起这个女孩的任何细节。
只记得一个模糊的轮廓,很安静。
一直到他出狱后,偶然的机会才重新联系上,两人之后也仅止于朋友间的日常问候。
彻底心灰意冷的卫辰,对感情避之不及,对那本相册更是只字未提。
他不禁茫茫然问自己,以前到底都在干什么?
忽然,
一个久远的回忆在脑海中苏醒,狠狠地击中了他。
对了!
前世这个时候,我他妈在酒吧喝昏过去了!淦!
因为跟方婉婷第100次表白又没有结果,拉着泰森第一次去了酒吧,生生把自己灌醉了。
老妈打电话也没接到,回去以后被臭骂一顿,关在家里。
来影楼拍照的事情彻底错过了。
原来如此,原来如此。
他妈的,我到底错过了多少啊。
……
感受到眼前男生的灼灼目光,安若溪脸上微微有些发烫。
以前也经常帮妈妈调整客人姿势,整理衣服。
刚才让她过来给擦汗,她着急之下根本没顾上细想。
此刻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少年气息,她不知怎么就紧张了起来,心里好像忽然多了一只小鹿。
一旁的安蓉本来在调试着相机,镜头对着卫辰不断修正着。
两人这一幕细微的动作,让她心中产生了一丝触动,下意识的就按下了快门。
“咔嚓”
安若溪手一抖,指甲穿过纸巾用力划了一下卫辰额头,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。
“啊,对不起,对不起。”
慌乱在她心里像溪水一样蔓延。
卫辰笑了笑。
“没关系的。”
安若溪不敢抬头看,快速整理了卫辰的衣领,退到了一旁,脸上微烫的感觉扩散开来,一直红了耳垂。
感受到安若溪的窘迫,卫辰定了定神,不再盯着人家看,心里小小的自嘲了一波。
“卫辰你太不礼貌了,再怎么说也是见惯了风浪的人,怎么能这样呢,瞧不起你嗷,看给小宝贝吓得。”
接下来的拍摄一路顺畅,安蓉也是越拍越起劲。
数码相机拍不过瘾,又拿出了哈苏胶卷机一顿拍。
没办法,于永霞这儿子太上镜了,不光外形优秀,神态动作也十分自然。
拍完一组布景服装之后,安蓉停了下来,皱起了眉头。
摄影师遇到好的模特,那种意犹未尽的感觉,总让她觉得还缺少点什么。
脑海中不断预演搭配着造型,眼神扫过了一旁的安若溪。
对啊,橱窗里也不能只有单人照吧,太单调了。
“若溪,你去换套衣服,换那身白衬衫短裙校服,就上次拍过的那个。”
一旁低头摆弄道具假装小透明的安若溪,一下有些惊慌。
什么?怎么回事?
为什么让我也去换衣服?
难道。。。
不会吧。。。
母上大人你不会吧。。。。
看着母亲那不容质疑,完全沉浸的目光。
她张了张嘴,还是没说什么。
没过一会,安若溪换完衣服出来了,卫辰也按照要求,换回了自己的衣服,白衬衫九分裤白板鞋。
场景也换成了教室布景,灯光也重新调亮了。
“若溪,来帮我搬下桌子,搬到那边去。”
卫辰赶紧上前。
“阿姨,我来我来。”
很快,桌子摆好,椅子也就位了。
“小辰,若溪,你俩坐到那个课桌那,哎对对对,就那种同桌的感觉,近一点。”
“哎呀,闺女你往里靠靠,你那半拉屁股都悬在外面,你也不怕摔咯。”
听得母亲这话,安若溪直接一个大红脸,没办法,只能又往里靠了靠,胳膊还不小心碰到了卫辰。
“别紧张,放轻松,你就当我真的是你同桌。”
感受到她的紧张,卫辰轻轻侧头安慰了一句。
安若溪慌忙点了点头。
“嗯。”
声如蚊呐。
她心里没说的是,我从来没有过男同桌。。。
以前给母亲帮忙,最多就是取个道具,整理下衣服。
这还是头一回被母亲安排跟不认识的人一起拍照,还是个男生。
虽然。。。
这个男生看上去很阳光,笑起来也很和善。
她还是控制不住会紧张。
因为家庭特殊,高中三年她只想好好学习,考个好大学,尽早帮母亲分担。
从来没谈过恋爱,也没想过谈恋爱。
跟男生的近距离接触几乎为零,同桌也都是女生。
情书确实收过不少,但害怕当面拒绝会让对方难堪,她都选择了很客气的拜托班主任一一送回。
这样客气的拒绝几次之后,到了高二,就没什么人再找她了。
哎,母亲大人,你真的是太高看我了,给我安排这样的任务。。。
在安若溪那看不见的内心里,小脸已经扭成了一团,泪眼汪汪。
安蓉本来调整好了光圈焦距,准备拍了,又放下了相机。
“若溪,你放松点呀,注意表情,放松!坐直了,笑一下。”
卫辰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,安若溪此时脸像个小苦瓜,听到母亲一句话,赶紧努力的让自己嘴角上扬。
不愧是你,尬笑都笑的这么好看。
好尬,但是我好喜欢。
看着安若溪那鲜活的容颜,仿佛洒满星辉的眼眸,卫辰的心脏用力跳动了几下,好像有一股微颤的电流,从胸口蔓延开来。
他似乎觉得自己这第二次的人生,在此刻才真正开始充满色彩。
这种感觉,卫辰很难形容。
就好比自己本来是一块破抹布,被人随意丢弃踩到脚下。
忽然有一天他知道了,原来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那么珍惜自己,愿意将自己洗干净,晾晒在阳光下,用心呵护。
单单只是得知这种想法,就已经是对曾经深陷泥潭的他一种救赎。
前世那晚喝多失去理智,一半是因为方婉婷的刺激,另一半也是因为想起了那本相册。
想起了自己原来也如此漠视过他人,那种悔恨和遗憾夹杂,产生对自我深深的唾弃,让他无法释怀。
人啊,永远无法同时拥有青春和对青春的感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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