锦悦丝毫没有察觉到赵彦安脸色不对,凑到人群中朝里面望了眼。
隔着老远她就听到了妇人的阵阵惨叫。
在这个年代,医学不发达,生孩子跟一脚踏进鬼门关没什么区别。
院子里,王婶子和一个年轻男子急的来回踱步,石墩子上坐着个中年男子,手里拿着根旱烟慢悠悠的抽着,眉头深锁。
“郑大夫都没办法,看来孩子和大人只能保一个了。”旁边的妇人轻轻叹了口气,小声嘀咕。
“王五家媳妇也是命苦,以她婆婆的性子,肯定是要小的不要大的。”
保大还是保小,这是亘古难题。
锦悦往人群中挤了挤,看看能不能帮上忙。
她作为医生,在家族里医术虽然是个半吊子,可放在当下就另当别论了。
“哟,这不是我们神女吗?”尖锐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。
锦悦脚步一滞,循声看去。
只见狗蛋娘站在人群最前方,一双眼睛戏谑的盯着锦悦,讥笑道:“怎么,来用神力救人吗?”
锦悦强忍着想打她的冲动,朝院子里走去。
“还真敢去,你就不怕把人害死了?”狗蛋娘见她不理自己,只当她是怕了,说出口的话更加口无遮拦,“一个傻子,还想翻了天不成?要我说就该把你扔回去,让……”
“啪!”
耳光声突然响起,狗蛋娘话说了一半被强行打断。
锦悦揉了揉手掌心,“脸皮厚就是不一样,手被你砸这么疼!”
“你!”狗蛋娘捂住被打的那半张脸,气的瞪大眼睛。
她刚想反驳,王家偏屋的门从里面推开,郑大夫满头大汗走了出来,一双眼睛落在院子中的三人身上,“怕是救不不回来,保大还是保小?”
这话一出,里外瞬间鸦雀无声。
“保大!”年轻男人王五脱口而出。
可站在旁边的王婶夫妇二人却有些犹豫。
两人对视一番,这才缓缓开口:“保小!”
“娘!”王五眼眶登时便红了,“小翠她平日里为这个家可是尽心尽力。”
“媳妇没了可以再娶。”王婶子态度坚决,“孙子不能没!”
郑大夫叹了口气,没再说什么,转头朝里面走去。
虽然心里难受,可作为大夫他也只能尽人事听天命。
“或许,两个都能保得住。”
清脆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。
郑大夫愣了下,声音有些耳熟。
转头看去,只见早上在医馆卖草药的女子正朝着这边走来。
锦悦对王婶子说的话并不敢苟同,可人命关天的时候,她也做不到袖手旁观。
“小傻子?”王五眉头微拧,对她的话表示质疑,“你能行?”
锦悦可不敢给出肯定的回答,还没等她斟酌好话语,张秀兰不知从哪个角落蹿了出来,满脸崇拜的瞅了眼锦悦。
用着极其笃定的语气开口道:“这可是上湖村的神女,还能不行?王五,别在这耽误时间!赶紧让神女进去救人。”
她这一口一个神女喊得,要多狗腿就有多狗腿。
王五被唬的一愣一愣,倒是王婶子反应比较快,一把将自家儿子拉到旁边,朝锦悦笑了笑,“有劳神女了。”
郑大夫看张秀兰,有种看神经病的感觉。
这是作为大夫的直觉。
他敢肯定,那个胖妇人的精神有点问题。
锦悦见没人拦着,越过郑大夫直接走进房间里。
刚走进去,便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。
床上,王家媳妇满头的汗,因为虚弱脸色苍白到了极致,身下的鲜血格外刺眼。
产婆蹲在旁边,有心无力。
锦悦趁她们不注意,迅速从空间里拿出工具塞进衣袖中。
“姑娘,你能行吗?”郑大夫跟着走进来,看着锦悦的眼神带着几分怀疑。
年纪轻轻,医术可不见得有多好。
再说,妇人生产,人命关天,不是儿戏。
锦悦没回答她,只是迅速将王家媳妇的情况检查一遍。
从现在的情况来看,想顺产下来孩子,还能母子平安,几乎不可能。
她当机立断,拿出麻药直接注射到王家媳妇身上。
本还一脸痛苦的王家媳妇表情逐渐平和下来,最后沉沉的睡了过去。
“这……这……这……”
郑大夫指着床上的人,张大嘴巴满脸的惊叹。
锦悦没时间跟他解释,将产婆拉到门外候着,而后关上门看着郑大夫,“还得需要您帮忙。”
“好。”郑大夫没再多说一句废话,站在旁边只等着她吩咐。
“可会扎针止血?”锦悦沉声问了句,同时有条不紊的将剖腹产需要的东西从袖口中掏出来。
郑大夫看着惊奇。
她这袖子是什么做的,竟然这么能装。
难道真是神女?
“郑大夫?”锦悦见他出了神,小声喊了句。
他连忙回过神,连连的,“能。”
说着,从医药箱里拿出银针。
这里环境太差,比不上手术台,她拿出两幅口罩和手套,分给郑大夫一套。
郑大夫照猫画虎学着她戴好口罩和手套,看着手上戴着的玩意,只觉得新奇。
还没等他完全接受,锦悦又拿出消毒水,四下喷了遍,又将手术刀和王家媳妇的腹部皮肤消毒,这才正式开始。
见她拿刀,郑大夫眼睛一亮,像是明白了什么。
“你这是,剖腹取子?”他沉声惊呼。
未免过于残忍了吧!
可这话,他没说出口,被锦悦的一记冷眼给吓着了。
锦悦目光沉稳,手术刀划过腹部,皮肤、脂肪层、筋膜层,腹膜……
她手上动作飞快,不过瞬间王家媳妇的子宫便暴露在眼皮子底下。
“扎针止血!”锦悦沉声吩咐一句。
郑大夫连连点头,拿着银针的手都跟着在颤抖。
行医这么多年,他还是头一回见这样给人生孩子的。
简直……无比震撼!
可更震撼的还在后面。
锦悦虽然没亲自给人接生过孩子,但看过无数遍,每一个步骤全都深深印在她脑海里。
刺破胎膜,羊水早就流干,孩子奄奄一息的缩成一团。
锦悦迅速将孩子取出,剪断脐带,递到郑大夫手中。
郑大夫抱着孩子,眼眶通红,口罩下的胡子一抖一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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