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县里人民医院，已经是下午了。
陈河带着沈棠去了医务科交了材料就走了，一个四十左右的大姐看着手里的资料，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，看起来不太好相处的模样。
“小姑娘，这村里的卫生员可不好当啊，想好了要学？”
沈棠笑，“李主任，我挺喜欢学医的，现在不是读不了大学嘛，能有机会跟着你们学习，我求之不得呢。”
她嘴甜，几句话说得李玉湖频频点头。
李玉湖翻着她的资料，注意到婚否上面，居然写着已婚，好奇地问：“你看着不像农村的，这是嫁到村里去了？”
沈棠腼腆地笑着，让李玉湖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，便不再问下去。
沈棠这才松了一口气，她不想反复和人解释嫁给傻子的原因，还不如这样点到即止。
李玉湖看得差不多了，抬眸给她敲着边鼓：“行吧，你跟我来。自己去后面那栋楼领工服，记住只要在病区，一定得穿好这身白大褂。小沈，我也不是吓你，学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。你想在一个月内就精通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沈棠拿出小本，将她的话记下，“李主任，我记住了。那我先去内科还是外科学习？”
对她这个态度，李玉湖是满意的。她喜欢好学的人，好记性不如烂笔头，多记多学多巩固才是硬道理。
“先去外科吧。真要遇到内科问题，你学到的皮毛也救不了人。”
李玉湖毫不留情地打击并没有让沈棠退缩，先学着呗，能学多少是多少。
沈棠才走一天，小宝已经在家里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了。
他拿着石头，认认真真地在墙上画了一笔。
呜呜呜怎么才过去一天啊，他已经开始想媳妇了。
“小宝，小宝。”
小宝耷拉着脑袋，有气无力地应道：“钱爷爷。”
钱爷爷又好气又好笑，“小宝，你媳妇走了，你就不管爷爷死活啦？”
小宝噌地一下站起来，一颠一颠跑过去：“爷爷，小宝在这里。爷爷哪里不舒服了，爷爷别死。”
他笑着骂了句，“爷爷肚子饿了，你锅烧开，爷爷教你做饭。”
可小宝还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，钱老爷子没忍住一个拐杖轻轻打在他的屁.股上，“快点，等你学会了，以后给你媳妇做了吃。”
听到这，小宝眼睛一亮，“做饭，做饭。小宝要学做饭！”
老人无语，“臭小子，真是有了媳妇忘了爷。”
沈棠晚上八点才回到宿舍，这是两人间，另一张床的室友还没回来。
她靠在椅子上，这一下午给她累瘫了。
骨折的，打得头破血流的，还有个奇葩的病人屁.股长了脓包的，沈棠跟着科里的老师，见到了形形色.色的病人。
她看着老师给那病人处理屁.股上的大脓包，看着就疼，太疼了。
她想过学医苦，没想到才第一天上临床就给她累坏了。
像他们这样赤脚医生根本来不及学太多理论知识，都是边听边学，直接上手就是干。
沈棠都来不及记笔记。
她一个激灵坐直了掏出包里的小本，开始将白天老师说的知识又认真复盘写了下来。
开卷，此时不卷何时卷。
趁现在的人学习觉悟不高，在这个年代，先卷的人才有肉吃。
她又趁热打铁回到医圣系统里，在操作台上将今天遇到的病症重复了一遍。
就这样一遍一遍地练习中，沈棠睡着了。
直到第二天她才见到了室友，和她不一样的是，室友是正儿八经的内科护士。
侯凤敏一愣，旋即又笑道：“你就是来学习的吧，前几天李主任和我说起。”
沈棠礼貌地伸出手，“你好，我叫沈棠，是丽水村派来学习的，以后立志做一个村医。”
侯凤敏被这么正式地介绍给愣住了，但也伸出了手握上：“你好，我叫侯凤敏，叫我敏敏就好。我是心内科的一名护士，立志...”
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，“我想多挣点钱，希望家里人能瞧得上我。”
沈棠不由得蹙眉，想问但没开口。两人第一次见面，这会儿并不是好时机。
侯凤敏今天刚下夜班，沈棠今天还要早八呢，她稍稍寒暄了几句就去食堂了。
沈棠当然没有饭票，她买了两个馒头花了六分钱，又要了一碗豆浆，一共早餐花了一毛一钱。
李玉湖在一众人里一眼就看到了小沈，她打好了早饭走了过去。
沈棠小口撮着豆浆，就看到了李主任，“李主任，早上好。”
李玉湖微微点头，她看了看对面的碗，啧了一声，“就吃这么点儿？怎么不来个鸡蛋。”
沈棠抬了抬手里的碗，“豆浆也含有高蛋白。”
李玉湖讶异，随即轻笑道：“呵呵，懂得还挺多。”
可她心里却并不信，以为是这小沈条件困难，吃不起鸡蛋。
不困难能去当村医嘛，村医挣得也不多，比他们还苦。
沈棠吃得差不多了，她擦干净嘴，“李主任，我吃好了，先去科里了，您慢吃。”
待她走远，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卫生员凑了过来，“李主任，我们院里又来实习生了啊？刚刚那是哪个科的呀？”
李玉湖睨了他一眼，“村里来学习的，一个月就回去当村医。”
那男人眼神里满是失望，“村医啊，她看着不像农村来的啊。”
李玉湖微微有些不耐烦，“人小姑娘结婚了，我说秦锋你能不能不要见着漂亮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了。上次王主任给你介绍的对象呢，你俩又闹崩了？”
秦锋二十六了，可还没结婚。每次相对象，最后都遗憾收场。
他这人长得一般，可挑对象刁着呢。丑的不要，胖的不要，农村的不要，长得比他高的也不要。问题是他才一米六三，不少女同志长得都比他还要高。
要不是看他混到了心内科医院的热门科室，谁能看得上他。
秦锋摸着下巴走开，这么好看的姑娘，怎么还结婚了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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